啊啊啊啊我跟你们说我—————要吹爆这个雪地!!!当时我跟她描述了一下这个故事,叽里呱啦的,我也忘了具体内容了,反正,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写勒一段了,而且,超级——带感!把我没能描述出来的那种年少的迷惘,委屈,绝望又矛盾,以及喜欢喜欢好喜欢到溢出来压也压不住的的感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另外悄悄港后面其实还有好大一段是讲他俩怎么在一起的,只有一个人的喜欢是不可能he的,大家——快去催这只雪地产出来!!
对了……还有车的!!!不想知道亮亮干什么什么么!云云压抑了那么多年的喜欢一夕爆发——不想看么!?
性感读者,在线催更!GO——————
*原梗来自 @wehip
*warning !有微量赵云和其他人肉体接触的隐晦描写。
The Flower on the Ruins.
你是诗歌,用恣意的语言粉饰伤痛。
你是鲜花,在颓败的废墟之上绽放。
【赵云】
诸葛亮走过来的时候,赵云指间香烟的一节灰烬刚好落在地上。
第一缕阳光反射在窗台的积雪上,诸葛亮在光线中眯起眼睛,猫一样纯粹清澈的蓝瞳。
他径直走向赵云,眉目间是好学生惯有的养尊处优,里面还藏了几分冷淡,宽大而给人邋遢感的校服在他身上显得整洁合体。
赵云慵懒地倚在墙边,看着他渐渐走近,或许是留意到了赵云脸上的伤痕,诸葛亮蹙了蹙眉,但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教室,与赵云擦肩而过。
可赵云的指尖勾住了诸葛亮的书包带,他嘴里吐出的烟雾让诸葛亮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
于是他终于停住脚步,转身。
“你又在教学楼里抽烟。”
缭绕的烟雾中,赵云的脸有一种颓废的美感,略泛青紫的眼下肌肤,冬天干冷空气中发白的嘴唇,永远缺乏睡眠似的眼眸——诸葛亮总是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不然他瞳孔的蓝为什么这么黯淡,和自己的不同。他的大脑里仿佛有一个B612星球,有的时候他坐在教室里,眼睛却是走神的,深海鸿沟才有的蓝色藏匿在过长的凌乱发丝下,他已经在他的世界里走丢了。
“你陪我一会就不抽了。”赵云一只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勾着诸葛亮的书包带,一只手夹着烟,有些恶劣又孩子气地裂开嘴笑了。
“我还要上课。”
“你来的太早。”
“早自习。”
“才只有我们两个人。”
“……”
血色的初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好长,诸葛亮从发丝到脚尖都是整洁的,有沐浴乳和洗发水的残香,而赵云的裤子破了洞——不是那种非主流的牛仔裤,打架摔破的,脸上有伤,头发乱糟糟的。
站在一起的两个世界的人。
诸葛亮不知道的是,他是那个唯一能把赵云从满世界的废墟中拉出来的人,他是他废墟里的柔软光源。
关于赵云的传闻并不好。
酗酒、夜不归宿、同|性|恋、身边男女不断、神经质……
不都是传闻。
“知道吗?三班的赵子龙在酒吧工作。”
“不会吧,我记得他成绩挺好?”
“也不是不可能啊,他都不说话,成天神经兮兮的,除了上课就是睡觉。”
“你没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儿吗?早上的时候都呛人。”
“那也不一定能说明他是在酒吧工作啊。”
“都别说了,我那天在夜|场门口拍到照片了。”
模糊但却不难辨认的身形。
“真的假的?!”
“校服外套他还拿在手里呢,要不要点脸。”
“真看不出来。”
阳光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上,光线水样倾洒在雾凇上,枯枝镀上一层金粉,风把一簇簇细碎的冰晶吹落,划过赵云的脸,一串哈气从他的唇缝中溢出来,飘升进干冷的空气里。
好冷啊……
冰雪的温度穿透不和年龄的皮鞋底,渗透到他的身体里,他却执拗地低着头自顾自踩在雪地上,松软的雪花发出咯吱咯吱地呻|吟,就像他踩断了他们的脊骨,干枯的梧桐叶变成碎片散落在风里。
“哎!那边的‘少爷’!客人点酒了。”穿着工装的DJ从后门探出半个头,腥红的唇,浓艳的烟熏妆在残阳下显得她像个假人。
他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他的水性笔,被踩碎了,墨水在他掌心的纹路上延伸。
这个月的第几支?他握紧那些失去一半笔杆露出笔芯的残骸,然后又缓缓的松开了手掌,蹲在垃圾桶旁边在地上的草纸上划线,黑色的血从失去头颅的笔芯里流出来,滴在纸上,黑洞一样蔓延开来,有的被拦腰斩断过早夭折——还剩下一个幸存者,流畅的线条划过纸张发出了轻盈的沙沙声。
“哟,赵云,又在捡垃圾啊。”
“你恶不恶心。”一阵嬉笑声传来,自习课尖锐的下课铃刺痛了他的耳膜。
“啪嗒。”纸团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他匆忙站起来,把那些四肢不全的尸体连同那团纸一同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捏着那只没了笔盖仅剩一半笔杆的水性笔和染了墨渍的草算纸往座位走。
白花花的试卷铺在了桌面上,他趴在上面发呆,看窗外的白鸽扑啦啦的飞起,翅膀煽动掀起的枝丫上的雪花在阳光里闪烁发亮。
“你为什么不答卷?”清冷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
赵云抬头,雪一样的银发,天空色的瞳孔,他是一场鹅毛大雪,顷刻间倾覆下来,白色盖去一切污秽,罅隙吸收一切杂音。
他甘愿死在这场大雪里,却不愿这场圣洁雪因为他而藏污纳垢。
最后一张试卷轻盈的落在赵云的桌面上,他盯着页码上的数字12愣了一秒,那片雪花就飞快的飘走了,同融化在掌心的速度一样快,只留下一阵难以捕捉的针织衣物上温和的皂香——来自那个人身上的白色高领毛衫,他总是很怕冷。
赵云不敢看他,尽管他就坐在他的旁边仅仅搁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欲盖弥彰的抓起桌子上的水性笔,慌张间破碎的塑料笔杆划伤他的手,没有流血,只有一道殷红的血痕,他撇了一眼旁边的人,发现他在专心答卷笔尖行云流水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钻进数学题里,可心脏依旧咚咚跳个不停。赵云心烦意乱的在草算纸上一遍遍演算着平日里几笔就能做出来的第一道选择题,毛糙的纸张在他毫不温柔的动作下刮掉了那支可怜的,难得幸存的水性笔钢珠。
啊……
糟糕透顶……
“你为什么,总是只有一支破笔。”那场雪又说话了,清澈的眼眸与他对视,空灵的像张未干的水彩画,他刚才去了办公室拿卷子,对刚才发生在赵云身上的事一无所知。
两秒钟后,一支钢笔“啪嗒”一声落在了赵云的桌子上,骨碌碌地滚了几圈之后听话地停在了赵云面前,镀在合金上的一连串的花体字母S.T.Dupont还残留着那个人的体温——原来“雪”也是有温度的啊,赵云这样想。
他捏着钢笔的手有些发抖,都彭,他是因为客人的打火机才知道这个法国牌子的。
价值不菲,是赵云不知道多少个月的饭钱。可对方丢过来的样子却像是把一个用来打水漂玩的扁石头扔进海里,即使没有了也毫不在乎。
他深海里的心被暖流熨烫,这股暖意让他因衣衫单薄而冻僵的手也暖和起来,他握着笔的那只手,手心甚至冒了汗——他太紧张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他没能跟他道谢,如同丧失语言能力似的连最简单的“谢谢”二字都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来。
他是不是头发乱凌乱,脸色苍白眼下发黑像个死人?他是不是因为一言未发看起来像个阴沉的怪胎?他会不会嫌弃他满是油污的手弄脏他的钢笔?他把这样贵重的钢笔借给他,是不是……是不是觉得他没有如此不堪?
15岁的少年并不知道,这只是银发男生的无心之举,一支都彭钢笔对他而言不过是跟橡皮差不多的寻常文具罢了。
赵云在那一天,因为一件别人看来微不足道对他却意义非凡的小事爱上了一个人。
这一爱,就是一生,不曾被撼动,再容不下其他人。
但他爱上他的那一刻,没有欢心的喜悦,没有澎湃的激情,有的,只是苦涩而已。
肮脏的,泥沼里的人,爱上了被朝阳眷顾的最纯净闪烁的银色雪花。
不是求而不得,是一种不可求,不可得,没有任何希望的爱。
比绝望更加刻骨铭心。
“老师,赵云作弊!”
“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枯燥无味的公式从教室里流溢出来,赵云对读书本身提不起兴趣,却总能令人眼红的在公式化的考试名单中名列前茅。
这无疑让所有人怀疑。
他的脸倏地灼烧起来,不是恐惧,不是心虚,不是气愤,他不在乎考试自然也不屑作弊,他只是担心那个人听到这些会怎么想。
然而赵云扭过头的时候,发现他睡着了,少了几分冰冷疏离,安静美好的睡颜,柔软的发丝,轻启的薄唇给人想要亲吻触碰的欲望,呼出的湿润气息给桌面蒙上了一层薄雾。
啊……
睡着了。
赵云笑了笑,起身跟着老师离开了教室。
他总是孤身一人,自由活动时总是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着偌大的操场发呆,有时候会堆个雪人,有时候会买个五毛钱的吹泡泡胶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把吹好的泡泡排成排。
那个雪花一样的男生真的像雪一样脆弱易碎,他身体不好,经常感冒,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和操场上的嬉闹奔跑无缘。
于是他来到了赵云身边。
安静的看他堆雪人,看他吹出一个个泡泡并排放在雪地上。
他是家长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优等生,按时完成作业,协助老师工作,管理班级,不会犯错,而他旷课酗酒上课睡觉不交作业,无人管教放任自流。
可诸葛亮偏偏只和赵云聊得来。
赵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有种奇异的吸引力,他的不羁,他的放纵,他的自由,都是襁褓里的诸葛亮无法触及的东西,他是宫殿里的王子,被保护的太好,活在充满鲜花和甜点的梦幻世界里,对苦难一无所知,他不会知道被人污蔑辱骂的感觉,不会知道饿到头晕眼花的感觉,不会知道第一次大量抽烟喝酒时整个胃翻江倒海胆汁都要呕出来的感觉,不会知道陌生而油腻的手触及身体的感觉……
诸葛亮不知道,所以对城堡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他对赵云没有恶意,因为他足够优秀,用不着像那些平凡普通缺乏善意却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一样通过霸凌,通过欺辱别人来获得快乐。他对赵云没有同情,是从出生开始就处于充满礼教、道德、知识的环境里,对世界的恶意一无所知,把对赵云的平等和礼貌视为理所当然。
诸葛亮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挺好的。赵云没有难受,反而开心。
不知道挺好的。他不需要知道,一辈子都不需要,他会把这片雪花护在手心里,直到他在泥沼中一点点腐烂死去尸骨无存,这片雪花也是纯净的白色。他的小王子应该一辈子都活在城堡里,而他也不配做什么骑士,只是个肮脏的守门人,连踏入大门的勇气都没有——他怕弄脏他金碧辉煌的宫殿。
只要听听他和他说话的声音就好,他从不过多奢求。
他在泥沼中越陷越深,越陷越深,长期浸淫在放纵的状态下,再琐碎不过的日常反倒成了青春里难能可贵的珍宝。赵云时常能感知到时间从指缝间一点一滴地溜走,和年轻气盛的生命力一起流逝。
“啪——”雪球以极快的速度飞过来,把雪人的身体擦掉一大块,他今天请假了,只剩下赵云一人,扭打间雪人的头被人整个拔起来,狠狠地摔碎——就在他面前。他被一群人按在地上,看见雪人的脑袋啪的崩裂开,脑浆飞溅在他脸上,冷的发疼。
赵云突然笑了。
下一秒,他的手肘猛击在按着他的那个学生上,骨骼无声地断裂,随着一声哀嚎,血流出来,所有人都傻了。赵云没有停手,一把把那个摔碎雪人脑袋的男生的头按在地上,膝盖压上他的脖颈,拳头雨点似的落在那个人的身上。这一切发生的没有任何预兆,没有电影中歇斯底里怒吼的前戏;没有主演疯狂飙戏那绝望中拼死一搏的神情;也没有精彩激烈的打斗。他那样平静,眼神是一摊死海,动作稳而利落,下手之狠戾让这群仅仅十五岁的学生们都蒙了,不是什么群殴,是赵云单方面的打人,他面不改色的把那个人按在身下打。七八个男生回过神来之后去扯他,踢他,可他却像没有痛觉似的,直到手上全是血迹,突然,一个坚硬的雪球飞过来,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雪球碎了,露出里面的冰块,血从他的额角上流下来,一直流到眼睛里,赵云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的时候视线变成了血色,他抬头,看向那个砸他的人,那个人看着他被血染红的脸,像是看到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疯子!!!”他大喊了一声,拔腿就跑。
他站在讲台上,台下是一双双紧盯着他的眼睛。
“老师他还偷东西!”
“他偷偷抽烟!”
“你怎么那么少教!我孙子鼻骨都骨折了!败类!”
……
……
我……
亮亮……
他抬起头环顾,一张张鄙夷的、幸灾乐祸的、厌恶的、看好戏的扭曲面孔……
不对……
没有……
亮亮……
亮亮——
“亮亮!”赵云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又是噩梦吗。
他赤脚踏在酒店房间的地上向洗手间走去,地上是打了结的安全套。
他在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镜子里的人一脸倦态眼下发青,他盯着镜子看了一会。
他看到一个全身腐烂,眼睛像是黑洞,嘴巴鲜红,衣不蔽体,身材佝偻的怪物。
赵云是以低飞过线的分数考上这所大学的,这简直是个奇迹。
所有人都在疯狂的眼红,揣测。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个学校里将会有一个叫诸葛亮的人。
“亮亮……”
坐在他对面的走神的人抬起了头,眼神清澈一如当初,他还是那个衣着整洁不谙世事的优等生诸葛亮,可他已不是当初那个青涩温润的赵云。
他笑得没心没肺,语气里满是挑逗的意味,他看着诸葛亮,毫不避讳他的目光。
“喜欢你。”
他一只手住着下巴,一只手的食指和诸葛亮耳侧的银发纠缠不清,他离得很近,指尖悠闲从容地捏着那缕发丝打转,直到那抹银色终于柔软而乖顺的依附在了赵云的指尖上。
勾起弧度的薄唇,漫不经心的态度,顽劣不堪,看似毫无真心可言的撩拨,衣服上浅浅的烟草味儿。
岁月把他的脸庞打磨的更加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英气的眉眼,褪去了稚气,散发着荷尔蒙的结实身体。
而他却没怎么变,和那时一样的清澈蓝瞳,清冷而不易接近,宛如赵云15梦里的骤雪。
他离得太近了,记事以来,没有人会像赵云这样离得这么近。
“——”
诸葛亮刚刚启唇,赵云的指尖就拦住了他要说的话,停留在他面前的食指,连他的嘴唇都没有碰到。
“不需要你喜欢我。”他笑的云淡风轻,把自己的希冀一刀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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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遍遍这么说着,却总是把握着分寸。
隔阂。
距离。
无形的屏障。
诸葛亮很受欢迎,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他。他在各方面都太过于无懈可击,宛如按照程序运作的机器,他不会因为什么求情什么讨好通融任何人,他对于人情世故过于迟钝而得罪了不少人。
他依旧成绩优异,依旧办事妥帖,真正亲近的人却几乎没有,他的笑容和礼貌更像是程序公式,没有人喜欢一块捂不热的冰。
“我点名的时候你不在。”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答到了!”
“那个人不是你,我记得清。”
“我那天来了!你点名后到的。”
“可你没有来这补签。”
“那我们去看监控啊!”
“可以。”
诸葛亮抬腿就走。
“都干什么呢!回到位置上去!”老师的声音打断争执。
那几个围着诸葛亮的人渐渐散开,为首的那个人指着诸葛亮鼻尖——“下课你等着。”
他没什么好怕的,可当他走出教室,离开教学楼后,都没有人找他。
全被赵云拦下来了。
他试图在大学变得正常一些,他依旧时不时的夜不归宿,抽烟喝酒,男女不断,但他的聪明,好皮囊,无所拘束理所当然的粉饰了他的行为。
但是,他没办法欺骗自己。
那个腐烂的怪物,无时无刻不紧跟着他,如影随形,无法摆脱。
“你别他妈多管闲事。”
“你们俩什么关系?”
“死基|佬——”
那个人还没有说完,赵云的拳头就迎面砸在了他的鼻梁上,血立刻就流出来了,他转身就跑,朝着诸葛亮离开的反方向。
这里,再没人看得见,面对追上来的五六个人,赵云停住了脚。
好冷啊……
他躺在雪地上。
头顶是黑漆漆的天空,垃圾桶流出暗黄色的浓水,黑猫的瞳孔绿光荧荧,路灯照亮灯下的一团冷空气,光里有成千上百透明的翅膀,向着稀薄进发,像鱼入深潭,像盐入清场,他游离在云层之上,看不见倾覆的雪,也看不见离合悲欢。
他眯起了眼睛。事实上因为击打而淤血浮肿的眉骨附近本就压迫了眼睑,血液将他的世界染成红黑色。
好冷啊……
瓷器破碎的声音,嘶吼,争执,掀翻的桌椅和茶几。
她不修边幅,头发散乱。他活在恐惧中,这种恐惧一直持续到他十五岁那年。
“恶心死了。”
“你多久没洗澡了。”
“你校服怎么那么脏。”
那年他七岁,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乌云遮住了日光,没有到晚上外面却已经漆黑一片。
“啪嗒。”老师按下了排排灯管的开关,教室里瞬间一片唏嘘。
“好黑啊!”
“哇!”
“外面的路灯都亮了!”
“同学们放学要注意安全啊!”
所有孩子的脸上都挂着或是惊讶或是激动的神情,对于这场未知的暴雨,他们更多的是好奇。只有赵云一个人站在那里,脸上没有激动也看不出悲伤,眼眸里的色彩一如这场深色的骤雨。
校门口嬉闹的声音伴随着雨声,所有的家长都举着五颜六色的雨伞,伞檐高高的抬起,下面是一双双焦急而期盼的眼睛,他在人们惊愕的目光中踏进这场暴雨。
他抓着书包带,鞋子溅起泥水,一步步脱离嘈杂的学校,马路旁的的树木像是狰狞的巨人站着错叠成一堆堆密集的黑影,枝叶的罅隙如同千百双眼睛窥视着四周,风来了,树枝和树影一齐婆婆娑娑地摇晃起来,带下更多冰冷的雨点齐刷刷落在他的身上,他身上湿透了,风穿过他的身体,和雨水一同带走他仅剩的体温。
太黑了。
也太冷了。
视线都因为这场暴雨而变得模糊。
他开始跑,迈开双腿在雨中奔跑,可不论他跑的多快都逃不开雨的束缚。
马路边的枯死的树被挖出来,残留着根系的坑洞还积攒着泥水,围着的石台下的土地因为雨水的浸泡而松软,他踏在了上面,然后连同那块石台一起摔进那个满是泥水的坑里。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把背上的书包扯下来,晚了,边角已经磨破了的书包已经被泥水浸透了,学校周末布置考场,所有的书本都需要带回家,它过于大过于沉,压在他身上如同雨夜里的负重跑,他抱着书包思考着怎样从坑里出去,一抹脸,血液混着泥水把袖口弄得更脏——他的脸被蹭破了。
瓢泼的大雨依旧不停的下着,那一刻,他懂事以来花费数年建立的坚固防线被这场暴雨冲垮了,坍塌在他面前。
身体在发抖,书包被扔到了一边,他在这场暴雨中,在根系的坟墓里,在空无一人的马路边哭了起来,雨下的太大,眼泪被雨水埋没,也就根本看不出来他在哭。
说是哭,不如说是嚎,不像是一个七岁男孩的声音,是那种崩溃边缘的野兽,可不论那声音何等绝望,在暴雨面前不过是一滴倾落在地面上的雨点。无人关注。无人知晓。
然后赵云不哭了,没有人倾听的哭泣显得那么可笑而又毫无意义,他一把抓住书包带抡起来借着惯性把书包甩到了地面上,然后爬了上去。
下雨时,人们将心脏取出,任其发霉,长满青苔,等待悲伤冻结;明日初晴,水雾被如期而至的阳光蒸干,就无人知晓这一颗心的瑟瑟发抖。
灰白的心回到胸腔,泪水回到天空,变成云朵:积云、卷云、层云……无非都是天上的海潮。这片海适合养鲸鱼。
眼泪和自杀一样,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拿来——”
“给我!!!”
她眼眶凹陷,身体枯瘦,手臂上是针孔形成的溃烂创伤,她冲过来,捉住他的手臂,披散的头发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的影子覆盖上来,他拼命地挣扎,挣扎,从她手臂的下方穿过,女人想要追上去,但却步履不稳摔在地上。
“云云……云云啊……”
“把钱给妈妈吧。”
他回头,是母亲骷髅一样的脸。
“你疯了吗?!”砸过来酒瓶破碎开,耳朵响起痛苦的轰鸣声,连成一片在脑腔里咕噜咕噜升腾成繁盛的气泡。
“竟然把钱给那个女的!”
“滚!滚——!”后面的话他听不清楚了,只是他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
午夜的城市蒙上了一层雾气,他拔腿奔跑,路那么长,没有尽头。
不在这里……还是没有……
不见了。
不见了!
他给他的钢笔不见了!
他发疯似的寻找,课本哗啦啦的落在地上。
“呦,赵云,换笔了?”他抬头,那个人高高的举着那只钢笔。
“怎么不用破水性笔了?穷鬼。”
“不会是偷的吧哈哈哈……”
还给我……
还给我——
“还给我!!!”躺在雪地上的赵云猛的睁开了眼睛。
梦……?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那只都彭钢笔好好地躺在内侧的口袋里。
他松了口气,看向天空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轻盈的雪花飞舞着,雪夜是那样的安静,一点杂质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多余的人,银发男生打着透明的雨伞,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梦啊……
赵云笑了笑,他多么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赵云觉得诸葛亮真好,没有骂过他,也没有同情他。
诸葛亮是冬日的初雪,赵云自认给不了他最好的,诸葛亮那么干净的人,人生画板上不应该有他这么个污点。诸葛亮不该面对这一切的,所以赵云就越发堕落,只当是自己纠缠,只当自己是个神经病。诸葛亮倒霉被个神经病缠上,谁能怨得了他。
他始终没碰过诸葛亮。
他想着他们大学四年就是最后了,毕业后各奔东西,谁也见不到谁,但他就是想纠缠,他不触碰他,但他可以看着他守着他,城市就那么大一点,日子久了总会碰上的。
毕业后赵云盘了一家甜品屋,诸葛亮爱吃甜的,他就去学了。他觉得这辈子很满足,一生中有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爱人诸葛亮,一个是妹妹貂蝉,看着他俩好,这样也就足够了。
【貂蝉】
貂蝉是赵云的学妹,对赵云和诸葛亮的事情是有所耳闻的,也远远的见过本人,但毕竟是前辈们的话题,流到她们这届的时候,也只剩下几个连接不起上下文的关键字而已。
她认识赵云是因为一个意外。
那个对她纠缠不清男生在她宿舍楼下摆上了心形蜡烛。
明明她已经明确拒绝了很多次。
围观的人水泄不通,起哄的,看戏的,她站在人群中央又难堪又不知所措。
“你瞎了吗?”一个暴躁的声音穿透人群。
“她乐不乐意看不出来?”
“管你什么事?!”
她看见他头疼的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拉住她的手臂。
“她有男朋友了。”
他扯着她袖子往人群外走的时候,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昏黄的路灯落在在赵云脸上,显得那样英俊硬朗,像是从女生喜欢看的言情小说中走出来的男主角。当时她想,这个人,并不如传闻中那样不堪。
离开人群,他松了手,扭头就走。
“等等——”
赵云停住了脚。
“谢谢你!”
他没说什么,摆摆手继续向前走。
“你好像不开心?有心事吗?”貂蝉追上去,百灵鸟似的,活泼而可爱,是赵云身上没有的生气。
没有人关注过他的喜怒哀乐,也没人因为他担忧,帮他排解一丝痛苦。
所以他迟疑片刻后开口了。
“我惹他生气了。”
“那就道歉啊!”
“……我故意的。”
“哈?你这个人真奇怪。“
在与赵云的谈话中,她得知他有一个喜欢的人,但当她知道那个“她”是“他”,而且还是诸葛亮的时候,嘴里的珍珠奶茶一口喷了出来……
她知道了他是为了他才拼命考上了这所大学,知道了诸葛亮过生日的时候赵云听见某个女生要送给他昂贵的礼物后就跑去了酒吧加班加点赚钱想买一个更好的,知道了他如果不去酒吧打工根本支付不起这所大学昂贵的学费。
真温柔啊,这个人,温柔的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上。
貂蝉每天下班都要去赵云的甜品店买两块蛋糕,一是想见赵云,二是赵云做的东西真的好吃。赵云有时候跟她打趣,别的女孩都怕吃多了长胖,你怎么每天两块不停的吃啊。貂蝉笑笑,因为喜欢你啊。赵云顿时像被塞住的排气筒,不说话了。那个样子惹得貂蝉想笑,心尖却有些发涩。
当貂蝉把小蛋糕加到每天四块的时候,赵云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说,你这个吃法,谁也救不了你的体重。那怎么办?貂蝉眨眨眼睛看着他,她每个口味都想吃啊,怪谁。
她喜欢赵云,也知道两个人是不可能的,赵云有喜欢的人,他太喜欢他,满世界都是他,心里容不下第二个人。
彼时貂蝉已经有了吕布,她调侃赵云,有没有觉得当年没答应我,亏了?赵云笑了笑,回,亏的,你很好。貂蝉笑了,可你心里只装得下诸葛亮。
后来貂蝉看到了放在后厨那块比柜台里精致的多的小蛋糕。她问赵云是给谁的,对方却没回她,但允许貂蝉带走处理掉。她望着桌子上的小蛋糕失神,她知道那不是做给自己的,而貂蝉也还没告诉赵云,她和诸葛亮,是一个公司。【诸葛亮】
诸葛亮原本以为赵云和他就是两条平行的线,生命中的过客,无足轻重,永远也没有交集。
这个人不正常,有病,还病得不轻。
“他是从七院里出来的。”“精神病。”“傻逼。”“脑子有问题。”
和那些闲言碎语中的有病不同,诸葛亮只是没办法理解赵云的行为而已。沉默古怪,令人捉摸不透。
在他的眼睛里,所有人都是规矩的水滴状的圆,循规蹈矩,千篇一律,只有赵云是迸溅开来的墨点——诸葛亮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诸葛亮潜意识里觉得他不同,可不知何时起这个叫赵云的难缠家伙莫名其妙的变得如同口香糖一样难以摆脱。
他自认倒霉,被这么个麻烦玩意儿缠上,可诸葛亮没告诉赵云,他喜欢他垂眸时的笑容。
那次赵云难得没有在他面前抽烟,没有胡搅蛮缠,诸葛亮在看书,赵云就趴在桌子上看他。
阳光亮得刺眼,穿过白色的百叶窗,窗台上的绿萝打着旋儿生长,叶尖如洗般绿的发亮,星星点点的光斑在赵云的身上晃动,形成一种类似于蛛网的几何纹理,他就像置身于水底,上方是透明的海水,金色的波纹摇曳着,第一次显得他如此富有生气。
这是诸葛亮第一次感受到赵云是一个“活人”,有着灵魂和鲜活生命的人,而不是一具随波逐流的躯壳。
他安静的趴在桌子上,轻轻抬眸看向诸葛亮,在金色的水波中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我喜欢你。”
诸葛亮皱眉,抬眼看他。
但他将要与他对视的那一秒,赵云已经移开了视线。
“喜欢的呀。”他侧着头说。更像是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他轻飘飘的语气那样不真切,如同虚假甜蜜的谎言,惹人讨厌的玩笑。
诸葛亮后来才察觉,赵云一遍遍的对他说着喜欢,却连回应机会都没给他留。
他又咳嗽了,带着竹节般骨感的指尖抓紧领口,失去血色的唇一张一翕,因为胸闷和呼吸困难而蜷起了身体,窒息感让诸葛亮眼前一黑。
“你怎么又剧烈运动了?!”有一个人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声音像是在游泳馆里隔着雾气,他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架着他,缓缓地让他平躺在了操场上,他枕在他的膝头,一瞬间,他的紧张感消失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声音在他清醒的那一刻灌入耳朵,睁眼的时候,很多人围着他。
“拿水来!谁有水?”
熟悉的声音。
“赵……云……”他坐了起来。
“药。”他把药和保温杯一同递给诸葛亮。
什么啊……明明他自己都不会随身携带哮喘药物,为什么他会有。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诸葛亮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他需要帮忙的时候这个叫赵云的人总是在他身边。
他也没有想到,那个天天旷课不写作业的赵云能和他考入同一所学校。
诸葛亮不懂,为什么赵云喜欢他,身边的男伴女伴却从没断过;为什么赵云喜欢他,却丝毫不收敛痞气甚至在他面前抽烟,变本加厉的气他;为什么赵云喜欢他,却连他一根手指都不曾触碰。
谎言?
玩笑?
可有人会因为一个玩笑而甘愿被打吗?那还真是个郑重的玩笑。
他离开教学楼的时候,是面无表情毫无惧色的。他很清楚那群无聊的人只是想要恐吓他一下罢了,更何况就算他们真的动手,他也不会害怕,只是麻烦而已。
可事情出奇的顺利,没有有人拦住他,也没有有人跟上来,诸葛亮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抬手看了眼手表。
算了,还要开会呢。
发生了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但是鬼使神差的,开完会后他没有回宿舍,在教学楼周围转悠了一圈,又找到了赵云的寝室。
“——哈?你说赵云?那家伙不在,他一周有两天在宿舍就不错了。”
诸葛亮终于在教学楼西侧的银杏林里找到了赵云。
冬季,银杏叶全都落了,又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冬夜的空气钻入胸腔,诸葛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凌乱的脚印出现在了视线里,紧接着是血,一滴一滴的把洁白的雪地染上一串鲜红的痕迹——躺在雪地上的人正是赵云。
诸葛亮猛地停住了脚,雪花依旧安静地飘落,他躺在地上,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旁是一根手腕粗细的钢管,他的头流血了,把下面的雪地都染红了。
就像踩空了台阶,诸葛亮的心停跳了一拍。
他握着伞的手有些发颤,当他在赵云面前停住脚的时候,躺在雪地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还给我!”
还给我?
他在昏迷期间都记起了什么啊。
“梦啊……”他听见他喃喃自语,然后困了一般的又要合上眼睛。
“不是梦……”
“不是梦啊——!”雨伞被扔在了地上,诸葛亮大吼道。
大傻瓜。
大傻瓜。
大傻瓜……
“你不是总说我打架是家常便饭吗?现在怎么又担心起来了?”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一脸无所谓的坏笑。
“我才没有担心你!你自己死在雪地里好了!”诸葛亮捡起地上的伞,气愤的去拉赵云的手,他弯下了腰,诸葛亮抓了个空。
“呦,大少爷下雪都要打伞吗?”赵云调侃的笑,一把把弯腰时抓在手里的一点雪花飞快的放进了诸葛亮的衣领里。
“你!”诸葛亮像受惊的猫一样被冰的一抖,他刚要说些什么,却看见赵云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五官因为痛苦扭曲起来。
但是下一秒,他就挺直了身体,恢复了没心没肺的坏笑,就像事情不曾发生过。
之后他病了三天,在诸葛亮的威逼利诱下才去了医院。
一棵秃了叶的树,撑开根系,未能遮住雨。
“你为什么和赵云走这么近?”
诸葛亮整理文件的手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他故作冷静的问。
“啊,也没什么,就是惊讶而已,你和那种小混混待在一起干嘛?”学生会的人漫不经心的说。
“赵云不是什么小混混。”
“前几天辅导员跟我说要给赵云处分,那种夜不归宿还打架斗殴的人迟早要被开除。他让我告诉你一声,离那个人远点,别被牵连了,不然奖学金肯定你拿。”
“我又不差那点钱。”诸葛亮咬了下嘴唇,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赵云他明明已经向校方申请离校住宿了,只不过因为没有监护人确认校方迟迟没有批准而已。更何况他旷课也是挑着旷,没有一门挂科。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那些旷课逃学的人更说替他们辩解,他连理都不想理,但赵云除外。
“知道你不差钱,可辅导员都说了,你和他不一样。逃课就算了,那家伙还是个同|性恋,乱的很,说不定身上就有什么病,别不小心被传染了。”
“他——”
啪的一声,诸葛亮把那一摞文件杵在了桌面上。
不是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一向伶牙俐齿的诸葛亮竟一时想不出什么有力的事情来反驳面前的人。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诸葛亮努力让自己显得平和随意些。
“呦,你还护着他。”学生会的那些人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会长,你还没去过酒吧夜店这些地方吧。”
“有人可是亲眼看到过赵子龙在XX酒吧工作呢。”
重金属音乐,令人头晕的灯光,舞台上的脱|衣舞女郎……
诸葛亮是被他们拽进包间的。
“你都成年了哎!连酒吧都没有来过不觉得遗憾吗?”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来,喝!”一整箱的酒被搬了进来,包间里进来的“少爷”给他们启开了瓶盖。
DJ点好了歌给他们敬酒。
“把‘公主’都叫来。”
一排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走进来,从高到矮。
“选一个。”一旁的男生拍了下诸葛亮,诸葛亮没说话,劣质酒让他恶心想吐。
“用不用我把店里的男|模都叫进来,没准赵云就在呢。”他旁边的人笑嘻嘻的说。
诸葛亮觉得一阵反胃恶心,话都没说径直冲出包厢去找洗漱间。
震耳欲聋的音乐,那群执垮子弟停留在她们肩膀上的手,一瓶瓶的冒着气泡的啤酒……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想要逃离这里。
可能想要呕吐只是借口——
他在害怕。
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开始相信那个血淋淋的“谣言”。
其实他一只都在逃避而已,他知道赵云逃课,知道他身边男女不断,知道他抽烟喝酒打架斗殴。
可他不允许别人说赵云脏,不允许别人贬低他是做皮肉生意的,不允许别人说他同|性恋,有这样那样的病。
但是一直以来他做了什么呢?诸葛亮为赵云做过什么呢?他连一句为他辩护的话都未曾说过,在人们对他的恣意谩骂中保持沉默,不管不顾,享受着他喜爱的同时依旧是自己世界里不折不扣不会出错的好学生。
他的“不允许”在那些肮脏的言语中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诸葛亮摇摇晃晃的往房间的反方向走,这里就像迷宫一样,他心烦意乱,低着头醉汉一样横冲直撞地撞上了一个人。
熟悉的烟草气息。
诸葛亮茫然的抬头。
那个人就是赵云。
他脸上是惊讶和难得一见的慌张,看到诸葛亮后拔腿就跑。
“赵云!”诸葛亮想去拉他的衣袖,但他没拽住。
“赵云——”他跌跌撞撞地追过去。
听到诸葛亮喊他,赵云咬了咬牙,狠下心继续跑。
“扑通”一声,诸葛亮摔倒了,他醉的太厉害。
“子龙……”他趴在地上叫他。
赵云终于停住了脚步。
他背对着诸葛亮,好一会,才转身去扶他,脸上换回了他一贯的无所谓的笑。
“怎么?小少爷不学好也要来这里?”赵云把他带到了厕所,诸葛亮对着洗手台一顿狂吐。
不过是四杯左右的酒而已,却这样难受,胃里的食物不受控制的往外反。
“谁带你来这儿的?”赵云一边拍他的后背一边问,语气很不友好。
“我自己要来的。”诸葛亮突然说。
两个人一下子安静下来,过了一会,赵云才开口。
“怎么了?失望吗?诸葛亮,你早该清楚我不是什么好人。”
他又点燃了烟。
“你觉得我只是逃逃课而已?那还真是单纯的犯傻。”他戏谑的看着诸葛亮,烟雾洒在他的脸颊上。
“你听着,我是同|性恋,我还和别人上|床,不止一个两个。”他掸了掸烟灰,面无表情的继续说。
“失望了就赶紧离开,这里不是你这种好孩子待的地方。”
赵云伪装的一点也不好,却依旧触痛了诸葛亮。
他突然觉得心好疼,第一次这么疼。
他在这里待了一会就已经很难受了,而赵云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忍受了这么多年。
诸葛亮突然抓住了赵云的手,紧紧地握住,另一只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衬衫纽扣崩开,落在了地上,袒|露出赤|裸的胸膛。
诸葛亮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诸葛亮你疯了吗?!”赵云吼道,立刻想要抽回手,可诸葛亮并没有放开。
“谁都可以是吗?你跟谁都可以上|床是吗!那我呢——?!”
“我也一样不是吗?!你不是喜欢我吗?”他向前了一步,脸颊贴近赵云的嘴唇,拉着赵云的手从胸口滑到腹部,昏暗的灯光下,他微微仰着头,眼神因为酒而染上媚气。
“你喝醉了。”赵云牢牢地抓住诸葛亮的手臂和他拉开距离。
“我没醉。”诸葛亮说。
可他已经有些迷糊了,逞强而已,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二天早上,诸葛亮在宿舍的床上醒来,身上套着赵云的外套,被子也盖得严严实实。
他一把掀开被子。
他要找到赵云,拉着他的手,边训他边拽着他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他会平安无事,他会长命百岁。
诸葛亮冲出寝室,地上的白鸽扑啦啦的飞起,阳光明媚刺眼。
岁月还有那么长。
如果他深陷泥沼的话,那他就把他拉上来。
诸葛亮是作为核心技术人员进入大公司工作的。
他隔壁桌的貂蝉总是捧着几块小蛋糕,吃的美滋滋的,那几块小蛋糕做的精致,有四种口味,满足甜食党的一切需求。
诸葛亮喜欢甜食。
这时貂蝉走过来,神秘的笑着,把纸盒往桌子前一放:”蛋糕店老板送的,给你啦。“
诸葛亮想说不要,却好奇貂蝉吃的美滋滋的蛋糕到底是什么味道。盒子里装几块圆乎乎的小蛋糕,Q的很,一口入喉,确实好吃。
诸葛亮顺着盒子上的地址摸了过去,推开门就看到了赵云。
他鼻子上沾了点面粉,英俊的眉眼沐浴在阳光里,见到诸葛亮的那一刻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但诸葛亮有一种赵云为了这一刻倾尽半生的错觉。
所有的思绪融化在暖阳里,风儿轻轻的吹着,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所有的波涛汹涌惊涛骇浪在故事的最后都会得以平息成一潭池水,这就是所谓的生活。
【吕布】
吕布是貂蝉的男朋友,他对貂蝉是一见钟情,当初追她的时候没少下功夫,可磨人的不是他的心上人,而是他心上人的哥哥,并且他觉得,这位大哥,有病,神经病。
他永远无法忘记第一次到赵云甜点屋的时候对方看自己的表情,他想自己未来岳父都见过了,怎么就被大舅子气势吓到了,还是个干的。
貂蝉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他跟这位沉默寡言的哥哥大人大眼瞪小眼。他听说这位大舅子歌唱的很好,还出过专辑,他听说这位大舅子私生活很乱,他觉得不服,自己的女人看上的男人不可能差,比如自己。
他还听说这位大舅子有一位心上人,大公司里的高科技人才,一直单恋并且不上不下地追着。后来吕布也见到了这位传说中大舅哥的心上人,赵云对人家千依百顺眼睛里能温柔出水来,就差滴蜜糖了,他只觉得瞎了自己的钛合金狗眼,俩人手拉手的样子,果然,传言不可不信,不可尽信。
THE END